元旦節之前,呂多多接到妹妹銀鳳的電話，說她們元旦後要來Y省采風寫生,路過Z市，她想提前過來看看她。呂多多豈有不同意的道理，自然熱烈歡迎。

銀鳳現在上大二了,學的是國畫,看她的意思,將來就打算以畫畫為生了。小丫頭很有想法,早就規劃好了，先考研,畢業後找一個學校教書，這樣一來,生計不愁，畫畫也就有了保障。

呂多多對妹妹的理想當然是全力支持的，她也說過了，等銀鳳大學畢業讀研了，自己已經出來工作了，到時候學費由她來支持。銀鳳就笑嘻嘻地說：“錢是借三姐的，以後等我自己賺錢了，一定還給三姐。”

呂多多沒有說什麽，妹妹願意還，那是她的心意，她自己覺得無所謂，自己有能力，幫助關愛的人，這難道不是情理中的事嗎。自己也算是兄弟姐妹成堆的，除了這個妹妹，跟別的都沒有緣分，所以她還是很珍惜和妹妹的感情的。

趙寧肅的胳膊已經傷了十來天，也好得差不多了，他也沒有閑著，每天都揣著胳膊去忙自己的事，看店面，租房子，搞裝修，購買設備。沒有合夥人，這些事他都得親力親為。白天在外頭跑，晚上則回到職工宿舍這邊來。

到了元旦前一天，呂銀鳳到了，她是一個人來的。呂多多在上班，沒有時間去接她，趙寧肅便自告奮勇去了。他拿了個紙牌，用粗筆寫上呂銀鳳的名字，上火車站接人去了。

呂銀鳳看到趙寧肅的時候吃了一驚，三姐是說有個朋友去接她，但是沒說是個男的啊。她走過去，試探性地問了一聲：“請問，你是我姐姐呂多多的朋友嗎？”

趙寧肅放下牌子，看著呂銀鳳，跟呂多多沒多少相似的地方，長得也還算清秀，便笑道：“是的，你是銀鳳對吧？我是你姐的男朋友，我叫趙寧肅。”

呂銀鳳控制不住地張圓了嘴，三姐有男朋友了？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呢。“你好，謝謝你來接我。”

趙寧肅看她的行李也不多，自己也只有一只手能動，便沒有幫她提行李：“走吧，我們回去。”

一路上呂銀鳳滿腹狐疑，不住地打量著車前座的趙寧肅，三姐的男朋友，長得還挺帥的，她口風可真緊，居然一直都沒說起過。“那個，趙大哥，你跟我姐姐認識多久了？”

趙寧肅說：“很多年了，她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。”

“你是我姐的同學？”

“不是，我表妹和你姐是好朋友。”

“我知道，是楊茜姐姐對不對？”

趙寧肅點頭：“對。”

趙寧肅將呂銀鳳帶到職工宿舍放行李：“你姐現在還在上班，你先休息一下，等會兒我們去接你姐一起吃飯。”

“好。”呂銀鳳看著這一室一廳的房子，不大，但是很舒適溫馨，“這是我姐姐住的地方？“”

“對，這房子是我的，你姐姐和楊茜在這裏住。最近我胳膊受傷，也在這邊住著，地方有點窄，晚上安排你住賓館，可以吧？”

呂銀鳳心裏覺得略有些怪異，但是也不好問，便點頭：“可以，沒關系。我姐姐在這邊應該過得還可以吧，我有幾年沒有看到她了，她很久沒回去了。”

“是的，她寒暑假都一直在忙著打工。”

“我姐太辛苦了。”呂銀鳳端著水杯問，“趙大哥也是學醫的嗎？”

“嗯，我是學口腔的。自己剛弄了個小診所，還在裝修階段，還沒開張。”趙寧肅說。

呂銀鳳心想，三姐找到了個好人家了，真替她高興，什麽狗屁張林張森的，死遠點吧。

趙寧肅問：“你們家裏都還好吧。”

呂銀鳳想了想：“我覺得還好吧，但是有人嫌生活太安逸，所以總要折騰些事出來。”

“怎麽呢？”趙寧肅挑起眉。

呂銀鳳垂下嘴角，聳肩：“家醜，等見到三姐了，我一起說，省得浪費口水。”可見她也不愛提。

趙寧肅看時間差不多了，便去接呂多多和楊茜去吃飯。姐妹倆多年不見，見了面自然高興。銀鳳的嘴巴很甜，叫楊茜姐姐叫得清甜，楊茜被叫得心花怒放，主動說自己回家去住，讓銀鳳在和多多一起住，不用到外面去住。

已經是晚上了，大家晚上都沒有值班，趙寧肅便帶著幾個女孩去吃飯。楊茜開玩笑說：“哥，你現在成了多少人艷羨的對象啊，三個美女簇擁呢，變成我們紅花襯綠葉了都。”

趙寧肅嘿嘿笑：“那是我的榮幸。”

吃飯的當兒，呂銀鳳說起了自己家的家醜，原來是呂程程結婚之後，頭胎生了個女兒，她們大姐夫張勝不太滿意，隔了一年，就又生了一個，結果生下來還是個女兒。這回張勝全家都不滿意了，說呂程程家裏是不是帶了生女兒的基因啊，她媽就生了四個女兒，結果她一連生了兩個也都是女兒。

呂程程心裏那個憋屈啊，轉身就把這氣撒到程春蘭頭上了，怨她不會生兒子，連累她也不會生兒子。呂銀鳳說：“你們見過我大姐這樣蠢的女人嗎？生兒子生女兒這玩意兒居然還能遺傳，真搞笑！”

在場所有的人都無奈地笑了，很多事情，其實人們都知道沒有必然的聯系，但是一旦達不到預期的目標，便找各種借口和理由來遷怒別人，達到自己心理上的某種滿足。楊茜說：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！我挺同情你媽媽的。”

“我也覺得我媽很可憐。”呂銀鳳聳聳肩，“那個張勝一看我大姐不會生兒子，生怕他的家產沒人繼承，趕緊去外頭找別的女人生去了。我大姐一氣之下帶著兩個女兒跑回娘家去了，在家住了一個多月，張勝也沒來接她們回去。她現在騎虎難下了，裏外不是人。”

呂多多皺起眉頭：“大姐回家住是因為這個原因嗎？我怎麽沒聽媽提起過？”她只知道呂程程母女三個回娘家了，沒想到是這個原因。

“媽也沒跟我說。呂金龍告訴我的，他也三天兩頭往家跑。”呂銀鳳聳聳肩說。

楊茜嘆了口氣：“男人要變心，九頭牛都拉不回來。你大姐啊，不是乖乖回去夾著尾巴做人，就應該高調離婚。”

趙寧肅對這些是非一直都不發表意見，只是問：“當初是不是你大姐給多多介紹一個男的認識，鬧得滿城風雨？”

呂多多點了點頭：“就是張勝的堂弟。”

呂銀鳳嘿嘿笑：“大姐還打算將那個人介紹給我呢。”

“咦，那人還沒結婚嗎？”呂多多有些意外。

呂銀鳳聳肩：“可能吧。就是前陣子我打電話回去，她跟我說的。我估摸著，她想利用我跟婆家重修關系？我懶得理她，管她去死，反正都是她自己挑的，憑什麽我們給她陪葬啊。”

“你別搭理就是了。那人是塊臭狗屎，惹上了一身臭，煩死人。”呂多多說起那事還皺眉頭。

楊茜說：“從這點看來，那一家子都很極品啊，你大姐也挺那啥的，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。”

“她本來就是個極品。”呂銀鳳撇撇嘴說，“對了，呂玲玲要結婚了。”

呂多多擡起頭來看著她：“她不是還沒畢業嗎？”

“大學生都可以結婚了，更何況是研究生呢。”呂銀鳳說，“好像是又懷上了，之前都墮了兩三次胎了，醫生說不能墮了，再墮以後就懷不上了。”

呂多多說：“還是跟那誰？”

“嗯，就是那個鄒鵬。”

呂多多有些訝異地笑道：“這人還挺長情的。”

“長情個屁！”呂銀鳳說，“鬧分手都鬧了幾次了，每次呂玲玲都要死要活的，還總在家裏鬧。你沒回來，這些事我都沒告訴你。鄒鵬也是個賤人，要我碰到呂玲玲這樣的女人，躲都來不及，漂亮能當飯吃？他一邊難以忍受呂玲玲的歇斯底裏，一邊卻又不幹脆分手，這是他自找的，以後有得他受。我真替媽高興，她總算把這個包袱甩出去了。阿彌陀佛。”

呂多多默然，家裏兩個姐姐怎麽都這樣，因為漂亮被人寵壞了，所以有恃無恐？還是父母的教育有問題？“她什麽時候結婚？”

“過年前吧。我今年本來都不打算回去的，結果媽非要我回去。媽有沒有催你回去？”呂銀鳳問。

呂多多搖頭：“我之前就跟媽說了，要回去的。”

趙寧肅說：“我陪你一起回去吧。”他對呂多多的家庭興趣濃厚，是怎樣的家庭，會教出秉性截然不同的子女來呢。

呂多多看著趙寧肅：“你有時間嗎？”

“有。等我胳膊拆石膏的時候，到時候差不多快過年了，診所幹脆等年後再開張好了，不差那幾天。”趙寧肅說。

“那好吧。”

晚上楊茜果真回去了，姐妹倆多年沒見，睡在一起嘰嘰呱呱地說話聊天，趙寧肅則睡在外面客廳的沙發上。呂銀鳳摟著姐姐的胳膊：“姐，我姐夫胳膊是咋回事？”

呂多多紅了臉：“瞎叫什麽，哪裏是你姐夫了？前陣子有個病人家屬來鬧事，他為了救我，被打傷了。”

“哇，這麽好啊。姐你就別臉紅了，我覺得這個姐夫挺不錯的，比那兩個都強。這麽好的姐夫你還不要啊？”呂銀鳳嘻嘻笑。

呂多多正色道：“那也等真板上釘釘了再說吧。”

“好吧。姐，他平時對你好不好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也看出來了，我覺得他是個很溫柔的人。你們平時就這麽住的，你住裏面他住外面？”呂銀鳳非常好奇他們倆的關系到了哪一步。

呂多多推開妹妹的腦袋：“平時我跟楊茜住在這裏，他不睡外面睡哪裏？”

呂銀鳳嘻嘻笑：“姐你好保守。你們在一起時間有多長了？我聽說你剛上大學就跟他認識了啊。”

呂多多輕嘆了口氣：“認識的時間很長，但是在一起的時間很短，他中途出國了三四年，才回來不多久，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，加起來其實不超過三個月。”

“啊，那你怎麽就帶他回家去了？”

呂多多笑笑：“感情這東西，又不是用時間來衡量深厚的。有的人，你認識了一輩子，跟他除了見面點頭，沒有第二句話要說。有的人你一見面，就覺得是你要找的那個人。當然，我跟他沒有這麽誇張，我們不是一見鐘情。”

“也是。我今天才見到他，我就覺得他這人挺可靠的，姐，好好把握啊。”呂銀鳳摟了摟姐姐的肩。

“嗯，順便還考察考察。”

“應該的。姐，給我說說你們的戀愛史唄。”呂銀鳳纏著呂多多。

呂多多轉了個身，背向妹妹：“沒啥好說的。睡吧，明天還要出去玩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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